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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把塘,一个永远也抹不去的印记

2016-03-15 

扫把塘,一个永远也抹不去的印记

文章摘自:微信公众号“湖南徐公”

曾记得法国有一个叫做帕斯卡尔的思想家,他曾说过一句名言:“人是一枝有思想的芦苇。”这句话很抽象,但大抵想阐述的无非就是:人是一种拥有灵魂的高级动物。由此,我突发奇想,人是不是应该有两个家乡?一个是物质的,就是那个生于斯长于斯但未必殁于斯的故乡;一个是精神的,就是那个曾经驻足过若干年并收藏着许多美好回忆但最后却不能融入只能封存于脑海深处的地方。于我而言,我的小学、初中和高中都是在自己的物质故乡度过的,高中毕业后,勉强算是金榜题名,考上了一个差强人意的大学,好歹没有名落孙山,于是平生第一次走进了湖南的省城长沙,并在一个叫做扫把塘的地方度过了三年美好时光。时隔多年,我在南方漂泊,脑海里时常会闪烁出很多地理名词,如果姑且将这些一闪而过的地方妄称为精神故乡的话,扫把塘无疑排在首位。

现在的我当然知道湖南轻工业高等专科学校已经不存在了,她与长沙电力学院、长沙交通学院、湖南省水利水电学校一起被合并成现在的长沙理工大学;我知道,原先的湖南轻工业高等专科学校已被夷为平地,如今已被改造成商业住宅小区;我也知道,长沙理工大学有两个校区,一个是金盆岭校区,一个是云塘校区,就是唯独没有扫把塘校区。说了这么多,我想说的是,我想说的是,我庆幸自己,我十分庆幸自己在湖南轻工业高等专科学校被夷为平地之前最后再细细地看了一眼,像打量一个久违的情人一样再一次用脚步丈量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那一天是2006年10月2日,碧空如洗,秋风送爽,正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星城长沙的街头小巷上,游人如织,车水马龙,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放眼望去,处处张灯结彩,人们鱼跃而出,喜悦的心情溢满脸庞,看得出,这又是一个和谐而热闹的国庆节。

这一天,我却无暇顾及这些良辰美景,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的母校。公交车在仰天湖站戛然而止,我信步迈出,那气势恢宏的贺龙体育馆首先便映入我的眼帘,昔日母校在此举办运动会时的火热场面便跃入我的脑海。沿着天剑路爬坡而上,路旁的一爿爿小店、商铺和不算很高的建筑不断往我身后退缩,路还是那么窄,小巷还是那么拥挤,房屋还是那么陈旧,只是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已找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令我的心中平添一种莫名的惆怅。城市在变幻,社会在进步,人事在变迁,岁月的沧桑刻在那一道道斑驳的墙壁上,人事的动荡书写在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上。那些曾经熟悉的店主们啊,你们昔日的主顾来了,可你们又去了何方?

近了,终于近了!这所藏在都市深闺的母校终于呈现在我的面前,她还是那么肃穆,那么安祥,就像一个安祥的母亲随时迎接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子。我的母校实在是太过于害羞和内敛了,外面虽有着两条繁华干道芙蓉路和劳动路的天然屏障,更有那气贯长虹的侯家塘立交桥像一颗玛瑙般点缀在两条玉带的绾接处,可她还要人们颇费周折地来到这个巷子深处的小旮旯里才能一睹她那真实的容颜。或许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吧,每年这个时候,母校总会迎来数以千计的三湘儿女奔赴这儿求学。

她还是那么古朴而典雅,再简单不过的校门仍静静地矗立在那儿,两旁既没有石狮的护佑,也没有琉璃瓦的装饰,更没有霓虹灯的闪射,有的只是一种中国传统文化所提倡的中庸和含蓄。我欲在门庭正中搜寻着那原来的鎏金校名“湖南轻工业高等专科学校”,便隐隐地看到了那虽被抹平却依稀可辨的痕迹,倒是右边“长沙理工大学侯家塘校区”那十一个字豁然映入眼帘。细细一想,两者都恰好十一个字,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是历史的一种巧合,还是上苍的一种刻意安排呢?之前只是听同学说过母校已易名,心尚存一丝疑虑,可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呈现在我面前,我彻底信服了。于此,我的心竟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不知是缅怀过去而触景生情呢?还是因看到那皲裂的瓷砖而黯然神伤呢?是啊!历史的车轮永远是滚滚向前的,谁也阻止不了前进的步伐,在这个瞬息万变强强合作造就双赢局面的今天,母校的易名也就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掐指一算,我离开母校已经七年有余了,如今的我不再英姿勃发,不再激情四溢,只是多了一份沧桑,多了一份成熟,更多了一份对人间世态炎凉的认知和感悟。我非昔我,人非旧人,面对易名之后的母校,我在心里斗胆试问,我现在还算是您的学生吗?您还能用博大的胸怀容纳我吗?

母校的地形真是出奇的别具一格,从前到后的落差还是比较高的,我不知其相对海拔的具体数据是多少,但我知道当年骑自行车时从校门乘势而下的那种心情是多么的惬意和舒畅。走在下坡路上,右边便是六层高的男生宿舍,它还是那个筒子楼结构,虽则简陋而陈旧,可却烙下了我们三年的欢声笑语。筒子楼的形状非常有趣,像一个立体的大写字母“U”,在两竖屏障之间有一方小小的池塘,美其名曰净我湖。我不知道这富有哲理的名字是谁命名的?我妄自臆测,学校领导的本意也许是提醒作为身处象牙塔的学子们需时时反省自己,照一照镜子,拂拭城市的喧嚣,涤荡心灵的尘埃,犹若曾子所言:“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而不习乎?”而在筒子楼的开口处则有一个比较长的阶梯,拾级而上,迎面便是博学楼,一步一个台阶,最终登上科学的殿堂,其寓意不可谓不深矣!

徐步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这就是母校的心脏地带,母校地处闹市之中,虽是一个弹丸之地,但建筑分布和人口密度却极高。那博学楼还是那么亲切,它像一个睿智的老者永远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尽管无情岁月已然剥蚀了她的肌肤,从那里似乎传出一阵朗朗的读书声,犹天籁之音在我的耳畔回响。左边那十一层高的科技楼还是那么富有气魄,如鹤立鸡群般直耸云霄,凛然而不可侵犯,那里有图书馆和实验基地,令我不由忆起当年在此猎获书籍的情形。身后的宣传栏在以爬山虎为背景的烘托下自成一道风景,只是玻璃里面那一张张鲜活不乏童真的面孔已不再熟悉。我犹记得当年身为校团委宣传部长的我领着一班人马在校园里大张旗鼓地张贴通知和宣传条幅的噪动场面,那情形丝毫也不亚于文化大革命时期红卫兵到处张贴大字报的火热劲头。左前方,一栋崭新的七层高的雪亮建筑映入眼帘,那就是现在的工艺美术楼,取代了原来那破烂而古老的老美楼,这可算是母校最大的一个变化吧,可我在欣喜之余竟有些怀念起那木地板结构的老美楼,我们大一的幸福时光就是在那儿度过的,当年踩在那木板上所发出的“吱吱嘎嘎”响声仍音犹在耳,还有晚上从那儿经过时所笼罩的那种阴凉气氛仍令人毛骨悚然。如今,砌在墙上的雪白瓷砖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无疑成了校园里最亮丽的风景。

顺着一道斜坡缓缓而下,经过了集食堂、舞厅和礼堂于一身的红砖楼,又经过了校办印刷厂,我都无比虔诚地注视着我所见到的一切,试图穿越时空的隧道搜寻一丝昔日的印迹,可一切都完好如初,我再也找不到昔日那份浪漫的情怀。不知不觉来到了篮球场,一群身着迷彩服的新生正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今天可是假日,他们仍在军训,可着实难为他们了。他们或休憩或闲聊,一张张青春而阳光的脸庞上洋溢着喜悦和好奇,或许他们正踌躇满志,憧憬着未来,也或许他们正磨拳擦掌,准备在大学这座象牙塔里大显身手。此情此景,不由让我想起毛泽东的一首诗:“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是啊,青春的岁月总是无限美好的,充满激情,充满斗志,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就像那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未来的世界是属于他们的。我似乎从他们身上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内心油然而生一种豪情,我虽已过而立之年,可“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未来的道路虽漫长却仍是精彩的。

我徜徉在母校的四百米环形跑道上,人却沉浸在昔日在这里晨跑和上体育课的动人情形,那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那是一段笃学健体的日子。此时此刻,不由勾起了我的回忆,从前的诸多往事像电影胶片一样在我的脑际一幕一幕地闪过,不由令我思绪万千、心潮澎湃。忽然一枚树叶从眼前徐徐落下,然后擦肩而过,伴随着一阵清风拂面而来,令我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精神也为之一振。秋日的太阳尽情地洒下它的光辉,倒不觉得有多炙热,相反还倍感温暖,以至于投在我背后的影子差不多缩成了一个圆点,我知道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回去了。

当我跨出校园大门的时候,我不由回过头再次深情地注视着这片平静的校园,她曾经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如今,虽说有所变化,可我依然能嗅到那份温馨,触摸到那份甜蜜。别了,母校!那里曾记载着我的酸甜苦辣;别了,母校!那片菁菁校园曾挥洒了我三年的青春;别了,母校!无论我将来走到哪儿,我都祝福您走向辉煌。

实不相瞒,重返母校是缘于一个特别的机会,我庆荣能够借这次大学同学聚会的间隙之机回访了我那魂牵梦萦的母校。之前曾去过两三次或北京或浙江或上海,因时间关系,当火车经过长沙的时候终未能下车,后来屡屡在广东和湖南郴州之间辗转往返,也终无雅兴北上赴长沙专程一游,现在想来,这多少也算是一件憾事吧。我也庆幸能够选择在国庆节期间回访母校,它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品味历史、感悟生活和洞察一些隐秘在静谧之中的冥迹,既没有上课铃声的侵扰,也没有学生叽叽喳喳的喧哗。甚至,我还莫名地拥有一种阴暗心理,暗自窃喜在校园漫步时竟没有碰到我的老师。平心而论,在外面沉浮七年,我竟一事无成,上有愧父母,下有愧自己,原先的抱负和胸襟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差不多被磨砺得消失殆尽了,常常仰天长叹,徒生诸多烦恼,可为了生活又不得不在这个残酷的现实社会里苟延残喘着。这次回访母校我只想以一个普通学生的身份瞟上一眼,内心也就足够了,也算了却一件心愿,毕竟母校在梦中也不知被我念叨过多少次。至于那种彩旗猎猎铺红地毯、两旁夹道欢迎和笙歌燕舞的热烈场面,那可是社会名流和政坛显要的专利,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从来就不企求那种衣锦还乡和荣归故里的感觉,尽管在林林总总的大学海洋里,我的母校实在是浪花一朵,她太微不足道了。也好,侥幸没有遇到老师,自然少了一些打招呼时的尴尬和彼此寒暄时的俗气,毕竟话题一旦聊得深入了,就会触动我内心深处那根敏感的琴弦,让我平添一丝对过去空劳无果的忧伤。这样挺好,就让我一人默默地独自去承受生活的那份苦楚,不管见不见面,有无联系,我都会感谢你们昔日的谆谆教导,并在心里为你们祝福!为你们祈祷!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四十之年,忽焉而至。弹指一挥间,时光又过去差不多十年了,但最后一次漫步校园的事情犹若昨天。如今,虽然湖南轻工业高等专科学校不存在了,还有那个承载许多美好记忆的扫把塘旧址也不复存在,但是,扫把塘这个温暖的字眼,于我而言,它却是一个永远也抹不去的印记!

2016年2月26日于深圳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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