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长沙水电师范学院成立于1983年，1994年改名为长沙电力学院，2003年与长沙交通学院合并组建为长沙理工大学。作为全院最早招收本科生的两个专业之一，中文系在1983年成立后的第二年，开始招收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本科生。我是1985年出生的，属牛，今年的11月将迎来我的30周岁生日。我的母校和我们的中文系比我大两岁。

12年前，2003年的9月，我从我的出生和成长地——江苏省连云港市坐火车辗转到湖北省省会武汉市的汉口，从汉口又坐火车来到湖南省省会长沙市。在这之前，我没有到过比上海市和江苏省省会南京市更远的南方了，但是最北却到达了靠近俄罗斯的黑龙江省富锦市，那里是我父亲的出生地。

在火车上，看着窗外一直飘着毛毛细雨，喜欢晴天的我心里是忐忑的。因为这是一个我服从志愿填报的学校，只因为长沙有湖南卫视，在志愿表最末一栏“服从志愿的十所平行院校”里我选填了长沙电力学院和长沙交通学院以及其它一些我觉得还不错的城市的大学，然后被录取的时候，2003年的7月，长沙的这两个学校已经合并成了长沙理工大学。

长沙：大学的记忆

长沙理工大学的中文系，提起这个称呼，总会有人问理工大学还有中文系吗？很尴尬。四年的大学，现在回忆，都是美好，可当时却觉得酸甜苦辣。

大一入学时18岁，以为自己成年，以为已经“饱经风霜”，那时候总是要显出老成的姿态，似乎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大学生了；大一下学期19岁，开始了初恋，也许只是需要有一个玩伴，甚至都谈不上喜欢对方，懵懂地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他没有让我变得更好也没有让我变得更差，只是人生阶段的一个伴儿，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爱情不应该是初恋这样的状态；大二下学期20岁，跟同寝室的女生考英语时调换试卷，只因为拿到A卷的她要帮助跟我同为B卷的她的男友，结果收卷时监考老师发现了这点并质问我，我如实告知，于是除了记过、扣除学位证书之外，大二下学期的所有成绩清零，这意味着我除了拿不到学士学位证书以外，还需要重修大二下学期的所有课程；大三、大四学期，从21岁到22岁，在作弊事件过后奋发图强起来的自己连续两个学年拿到了一等奖学金、优秀学生干部以及湖南省大学生原创歌曲优秀奖等课外活动的奖励。

大三学期的暑假，我去了《南京日报》当实习记者，每天骑着自行车在40度高温的“火炉”南京的大街小巷穿行，1个月下来，晒成了黑妞，也发表了十余篇作品。回家后又去了连云区政府宣传部实习了两周，那两周准备好了自己的简历，厚厚一沓，除了奖状复印件外，还有所有发表过的文章复印件。

大四学期，复习考研，选的是复旦大学，因为上海是自己从小就向往的城市，也是高考志愿里最希望被录取的大学的城市。很遗憾，一门专业课没有达标。成绩出来后不久，大唐湖南分公司去院系招人，对于工作、对于编制、对于电力系统毫无了解的我带着简历去应聘。他们招的是人力资源部的文员，只需要1名。后来总经理工作部的领导看到我的简历后让他们增加了1个名额，于是我和我的一名女同学都被录取了，她去了人力资源部，我去了总经理工作部。这份工作的性质是劳务派遣，据人力资源部来面试的人说基本没有转正进编制的可能。

劳务派遣、转正、编制这些词汇在当时是陌生的，军人家庭出生的我对于企业是没有任何概念的。小时候住的地方是部队大院，那些需要上班的叔叔们都是穿军装的，没有劳动合同，只有转业或者退伍。

我是在毕业前3个月的2003年4月11日到公司报到的，那时候还没毕业答辩，上班后回到学校还要写毕业论文。带我的导师是夏先培教授，他广博的学术知识给予我极大的启示和帮助，他严谨的治学态度时刻鞭策着我，不容我有半点懈怠偷懒。论文历经8次删改终成定音，其间导师从标点到文字认真细致的批改让人感动之余更生敬仰。常记他在论文三稿中的批语“言之成理，持之有故”，此后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中，我时常会这样提醒自己。

长沙：工作与兼职

大唐湖南分公司的办公地点就在芙蓉中路的三段255号五华酒店的楼上。那栋楼在路的中央，门口立着一个巨大的牛，牛角上系着红缎。清晰记得到学校报到时乘坐学校的接送巴士，从火车站到芙蓉中路之后，我望着车窗外的这栋楼，当时只觉得它好高，却没有想到，4年后我就在这里办公，并且一待就是6年。

这6年里，我先后换了5个办公室。最开始是作为部门文员做一些杂事，然后过了半年左右，被调到了文秘办公室。这次调动引起了自己很激烈的反应——辞职。

工作的前半年里，公司里仿佛谁都可以指挥刚毕业的我，谁都可以分配工作给我。换了2次办公室，完全处于被通知的状态。当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皮球，可以被任意踢来踢去。那次被调动到文秘办公室，其实对于学中文的我来说是有利无弊的，但是因为此前的这些复杂感受，让我感觉又一次被踢到了一个新的办公室。我无言地抗拒着不搬，然后部门主任（部门包含文秘办公室、行政办公室、董秘办公室，部门主任的级别是正处级）找我谈话，问我怎么还不搬办公室。初生牛犊的我问他是否可以不搬办公室但是做文秘办公室的工作，主任发火了，他说他让部门谁搬办公室都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给我一个上午时间考虑搬不搬。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哭了很久，那种委屈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幼稚，但还是很心酸，仿佛一个无人领养的孩子被带到不同的家庭任人挑选之后躲在角落里的哭诉。那个时候的自己太有主见，而事实证明这种状态在初入职场时是行不通的。

在主任给我考虑时间的那个上午，我写了一封辞职信，诉说了自己对于公司的感谢，也诉说了远离父母的自己在异乡依靠目前公司的待遇生活的艰难，表明自己希望回到家乡另谋发展，最后还祝愿公司蒸蒸日上。辞职信交给了主任，可以想象，主任会有多么生气，他立刻让文秘办公室的主任走流程，给我办理辞职手续。那天是周五，经过周末的思想斗争以及跟家里的汇报沟通，我醒悟到辞职的时机很不成熟，但是已经在走流程，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了。我试着和公司的党组书记联系，诉说了自己冲动辞职又后悔的情况，书记很严肃地批评了我，但是他说他会跟主任沟通，于是辞职事件就这样平息了。此后主任在很多场合不断地提到我曾辞职的事情，他是真的非常生气，尤其我还动用了他的上级来扭转了这件事。这就是刚毕业的我做的一件不能算大但也不能说小的糗事。无法设想，当时真的辞职了，自己的今天是否还是会沿着相同的轨道行进。

在文秘办公室工作了1年半左右，因为调动来了一个正式编制的员工，接手了我的工作内容，我搬出了文秘办公室。换了1个空余的办公室，继续作为部门文员做杂事。工作的第3年，因为行政办公室的一个职员被调动到了当时公司参股的酒店当副总经理，我就被调到了行政办公室，接手了她的所有工作。

在文秘办公室的时候，我负责部门公文的草拟和公司公文的核稿以及新闻汇编、公司大事记等文字工作，部门的杂事有时候还是会找我。当时总经理的讲话稿是文秘办公室的主任写，但是在用稿的前一周，办公室的人总是会一起加班核对到很晚，甚至通宵。

在文秘办公室因为每天都要接触公文，还要负责排版，基本形成了条件反射，看到任何电子版的文字都会第一反应先调整成标准公文格式再读，而纸质的文字只要一看就可以判断哪些地方不符合标准格式。各类应用文体基本上每天都能接触到，但是对于八股文式的讲话稿依然犯怵。

在湖南工作时的工资是1500元，每个月扣完五险只有1200元（最初的两年，公司没有给派遣员工交公积金，后来集团下了整顿用工的通知，开始象征性地每个月扣120元公积金），这个工资水平一直持续了4年。因为在总经理工作部的优势，我鼓足勇气走进了总经理的办公室，跟总经理反映了这个情况。后来总经理跟人力资源部讨论后，将所有派遣员工的工资每月增加了300元，他原定是涨600元，但是人力资源部以工资总额超标的理由砍了一半。

因为工资实在太低，拥有特长的自己就做了两份兼职。一份兼职是周末在钢琴学校教钢琴，一次课22元，但一天下来只有2次或者3次课。说起这份工作还是大学期间结下的缘分。2003年，校团委的高阳老师开办了钢琴学校，当时我的班主任陈浩凯老师因为知道我会弹钢琴，向她推荐了我，所以我从大学起就陆续在她的学校兼职做陪练老师。另一份兼职是每周二、四、六在一家美容美体美发馆——美度生活馆的接待大厅弹钢琴，从晚上7点到9点两个小时，每次50元。

弹琴的地方，因为从公司出发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我总是要先从公司所在地——五华酒店坐车到雅礼中学，再转车到靠近火车站的美度生活馆，路上来回的时间就要花1个小时。而因为白天上班，没有时间换弹琴的服装，我只能弹琴的当天穿好连衣裙去上班，再踩着高跟鞋换两趟车到达打工的地方。遇到公司加班，跟文秘办公室主任沟通后会晚上打完工再回到公司，做完工作往往是深夜或凌晨。然后再踩着高跟鞋坐公交车回到学校，还要从电力学院的门口走到靠近南苑食堂的住所。回到家，脚总是被磨得红肿，洗完脚后就用“大宝”在脚上涂很厚的一层霜，然后穿松松的毛线袜睡觉。

因为公司有值班室，值班室有床铺，加班太晚没有公交车的时候，为了节省打车费，我会睡在值班室。酒店的洗手间是有热水的，但是没有淋浴。我在办公室准备了洗脸盆和一套洗漱用品，不回住所的晚上就会锁上洗手间的门，用盆接水洗头发、洗澡。

2008年冰灾的那段时间，因为从公交车站步行回住所的路已经很不好走，而住所的空调效果不好，房间非常湿冷，我干脆就准备了一些换洗衣服，在公司值班室住了一个多月。不加班的晚上在办公室听听音乐、看看书，有时候还会写写毛笔字，然后洗漱睡觉。回想起来那种状态是充实的，也不觉得苦。因为年轻，什么都不担心，总认为未来会好起来的。

长沙：属于我的“窝”

2007年7月毕业之后，我先是在学校临时找了一个简易潮湿的教工宿舍的1楼住了一个多月，后来联系到了本科时教我逻辑学的李传书老师，租住了他在学校的房子。先是跟同学合租，每人房租400元，后来同学去北京考研，我自己住了一整套，130平的房子老师只收我500元房租，这在当时，对于我是一个很大的恩惠。

2008年年底，全国的房价都降至最底端。2009年年初，我下定决心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买不起大的房子，就选了一个40平米但是有一室一厅的期房。虽然是2011年交房，却要从2009年开始交房贷。房子总价17万不到，跟家人借了首付以及相关杂费8万元，因为当时公司还没有交公积金，只能向银行商业贷款了剩余的9万元。按等额本金方式分10年付完，每个月先是1000元左右的房贷，然后逐年递减，现在已经只要800多元了。目前那套房子包含全套家具、家电租给了90后新毕业的年轻人，我的回忆之地交由他人，希望能带给他好运。

2011年的5月，属于自己的房子交房，那年26岁，而房子在26楼，房号是03，我很喜欢的数字。妈妈身体不好，爸爸要工作，我委婉地谢绝了他们要来帮我装修房子的建议，于是开始了自己设计、自己找装修队、自己买材料、自己检查装修质量等等一系列事情。当时已经调到了行政办公室，行政办公室的主任了解了我的情况，在工作不忙的时候甚至会借车给我去市场买材料。就这样零零碎碎花了2个多月的时间，从五金等各种小配件，到瓷砖、地板、门、石头台面、窗帘、灯具、床垫、沙发、椅子、茶几、餐桌、电器等等，每一步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一点点装好了这个2603室。

整个房间的家具都是请木工师傅用指接板（因为这个材料比实木便宜又比板材要环保）制作，我还专门选了带有结疤的以保留木头最原始的特点。为了在客厅和卧室都可以看电视，我还设计了一个活动的电视墙，可以将电视180度平行翻转。因为喜欢自然的风格，家具没有刷油漆，跟装修师傅沟通后，他骑着摩托车带我去建材市场买了2大桶桐油，刷完之后，房间充斥着桐油的气味，很踏实、很安心。8月初装修结束，我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物品，一点点往新房子里搬。因为除了刷墙壁，房子没有用油漆，所以并没有太多装修污染。妈妈送了我一台钢琴，这是我人生拥有的第二架钢琴，不过离开长沙之前，因为要出租房子，就卖给了一个相识的钢琴学校。2011年8月29日，我在26岁正式入住属于自己的空间，那里从此有了自己的气味。

没有“龙门”，只是想跳

在大唐的工作追求似乎就是努力进编制，等待各种新厂招聘的机会，后来被告知专业不符、不是应届毕业生等等。其间想过离开和放弃。2010年下半年考了公务员，本来报了湖南省参事室，后来觉得文字工作已经经历过了，不想又换一个地方做同样的事情，就打算转行穿上交警的制服。于是在截止报名的前一天，报考了湖南省交警总队。成绩出来的时候，我的分数并不低，但是报考交警的有1000多人，只招2人，我的分数并不在前3名。

2011年初过年期间，我下定决心再考一次研究生，就考本校，就考本专业。上班、装修房子、复习考研成为当时每天的三件事。搬到新家后，邻居介绍我到她所在的酒店兼职当钢琴师，每周依然3次，每次1个半小时，薪酬涨到了150元每次。弹完琴回到家依然要复习考研，所以基本每天是凌晨2点睡觉。

2012年年初考完研，等待结果的那段时间是自己从未有过的放松，而当时自己也完全能够独立承担会务接待、综合事务等行政工作，几次重要接待都完成得很好。

2012年3月，系统内北京的一家专业子公司的总经理一行11人来公司拜访，我全程安排了接待事宜。他们回京后不久，对方办公室主任联系了我，询问我是否有意向去南京一个新建的厂当办公室副主任。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我一方面在等待考研的结果，一方面又希望湖南分公司能够为我解决编制问题，没有最终答复北京公司。

北京：到达与离开

2012年9月，我很荣幸地作为一名学术硕士研究生被母校录取，从此开始了边工作边读书的忙碌而充实的三年。研一期间为了完成研究生阶段的所有课程，虽然已经在考虑去南京的事宜，但仍然选择继续留在湖南分公司工作。

2013年3月的第一周，我向湖南分公司提出了辞职，用一周的时间将所有工作交接，然后收拾只住了一年半的自己的小窝，打包好了行李。3月10日从长沙到了南京，11日正式上班。在南京先住了两周招待所，后来找了一个单间小公寓，贴了全新的壁纸，收拾安顿好之后住了两周，又接到北京公司的电话，希望我能去北京挂职锻炼。2013年的4月，我又带着行李从南京到了北京。

在北京的两年是最累却又最有收获的两年。回想起刚到北京的2013年，在花费一个多月写完一篇一万多字的专业论文却遭遇直属领导的未通知剽窃发表并且坚持要将我踢离当时挂职锻炼的工作部门之后，在到北京曾同住过半年而后搬离去外地的姑娘因我将此时已无人居住的由公司承担房租的她曾经的房间让生病在北京治疗的表弟暂住而跑到我的办公室像一个吃了天大的亏的孩子大吵大闹了一通之后，在工作最终确定留不到挂职锻炼的部门而工作关系所在的单位准备保留我的待遇却收回了我的职务之后，2014年的4月我打算辞职回长沙住校读完研。

还好，当时出现了一个让我坚持留在北京的理由——申请新西兰WHV——一个可以在新西兰待上1年时间的工作假期签证，可以在当地每个雇主处每份打工不超过3个月或者每次短期培训学习不超过3个月。它的存在对于当时已经不知道辞职后该如何重新开始但却觉得必须辞职的自己是一份天赐的礼物。2014年5月，在努力争取到了去北京公司另一家在京三级单位工作的机会之后，在收入已无法承担原本由南京公司租住的房子而搬到了距离公司5公里之外的村子之后，我又坚持了一年。

这一年，因为我去的这个三级单位人员大换血，我就职的综合管理部只有主任、作为主任助理的我和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女生3个人。领导不想设立人力资源部、思想政治部和工会等独立部门，综合管理部部门主任就安排自己负责人力资源事务，而从南京公司办公室副主任职务降至这个公司主任助理职务的我既要负责公文流转、撰写领导讲话稿，还要负责会务、后勤、三会、团委、党务以及工会等各项事务。人力资源方面的具体操作由部门的那个小姑娘执行，我则变成了既要想又要做的有职务的独立执行者。除了工作日加班外，周末两天都在办公室加班成为家常便饭。这种忙碌让我有些茫然，因为我不知道每天靠我在写的这些务虚的文字，每天在忙的这些务虚的事务对于这个公司是否真的能够提升整体的管理水平。我看到的未来是在文件堆里默默地老去，没有诗歌，没有散文，只有第一、第二、第三和首先、其次、最后。

2014年5月到2015年5月，这一年里我在有限的业余时间里不断压缩自己的睡眠，复习英语、申请WHV签证、考资格证书、撰写毕业论文。毕业论文的撰写过程很艰难，因为我的选题是《< 教坊记>曲名与< 全唐五代词>词牌名关系初探》，这是国内外未有人专门梳理过的，也是导师成松柳教授自己珍藏了很久的论题。在成教授的悉心指导下，我放下学术上的不自信，踏踏实实从词牌统计工作做起，从事实数据着手，通过对《教坊记》所记教坊曲名的分析，以及与《全唐五代词》收录的174个词牌名的对比，找出了与《教坊记》曲名完全相同的77个词牌名，并由此探究了这些由教坊曲产生的词调的特性，以及这些词调对全唐五代词风格形成的影响，具有开辟新篇的意义。毕业论文最终写了73页共5万余字，其中附录中自己梳理出的表格就有4份共22页。

极其忙碌和缺乏睡眠的一年过去，在考完雅思、申请完WHV、考完高级人力资源管理师、考完企业法律顾问、花费了无数个夜晚和周末写完的文学硕士毕业论文顺利通过答辩之后，在北京的待遇大幅提高也因此积累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之后，2015年的6月1日，我辞职了。

我在即将30周岁的时候从“大唐”离开，将要去经历22岁大学毕业时该经历的另一种奋斗。以后会怎样，我只能从目前起步一步一步走过去。工作期间在圆滑方面是停止生长的，但是现在似乎也不那么需要了。之前的故事没有磨掉锋芒，我还是本科毕业时那个充满梦想和憧憬的自己。

在央企朝九晚五安逸的状态里坚持了8年，温水煮了8年的青蛙此时还没有丧失活力。我在想，如果30岁的时候不走，也许我就会耗下去，耗到没有更多求生的技能，只能在温暖的光环里不温不饱地度过余生。

八年青春：“编制”的心结

读研的时候跟我同班的同学已经都是80年代末甚至90年代出生的人了。有一个姑娘问我编制真的那么重要吗？其实我也在问自己。我真的喜欢这份工作吗？我在这份工作里追求的这个编制真的就是我想要的吗？答案是否定的。当目标定错了，努力之后即使得到了也并不会开心很久，也许只有短暂的喜悦，接着又会归于死水一般的平静。

在湖南分公司时，编制似乎是可以提高收入的一个神秘特权，可以做着一样的工作却拿着多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待遇。还有体制内的人一直在引以为傲的未来固定的退休金，买房子可以用公积金以及永远不会下岗的稳定性等等这些其实在我的年纪根本不需要忧虑的事情。可在当时，这些本不应过早考虑的因素对于每个月扣完房租、交通费、通信费之后只有几百元可以用的我来说是极具诱惑的。

大学时爸妈给的生活费很慷慨，加上寒暑假回家的交通费是爸妈提供，工作之后的收入反而没有大学时每月可以支配的多。已经工作还要爸妈赞助的那种挫败感让我将目标定格在了“进编制”这个事情上。

到了北京，这种渴望在慢慢淡化，因为北京公司已经实行了市场化，我的薪酬跟编制内的同级别的员工没有什么差别。可心里似乎一直还是想要证明什么，常常在想如果拿到这个编制再由自己放弃不要，会不会就能感受到“大唐”对于我这个都没有录入名册的员工这些年努力的认可和肯定。

新西兰：未完待续…

今年的7月4日，我到达了南半球，踏上了新西兰最大的城市——奥克兰的土地。此刻，我拥有放松的状态，安心享受租房、兼职的生活。除了家教中文、钢琴之外，还在新西兰华人社区服务中心开办的文化学院教授电子琴。作为中文人，我没有忘记笔耕，来纽两个月已经在新西兰的中文报纸《先驱报》上发表了3篇文章。目前的我除了在努力争取一些在国内未有机会尝试的工作外，空闲时间还在跟老师学习花艺。这里给予我的是更多的正能量，未来在铺开，积极地、充实地、自信地，不慌不忙，不骄不躁……

关连连记于奥克兰Flat Bush

2015.9.18

附件：